第 111 章
作者:程渊      更新:2021-09-23 21:39      字数:2524
  清丽的容貌,如月光般透彻;长长眼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圈碎影,像一片停栖的美丽蝴蝶。

  晚风静谧,吹拂她的声音也轻轻的:

  “以前我总是在想,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田螺姑娘呢?你看,你对我那么好,对我们家也那么好,可是我们对你很不好,还老是欺负你。”

  “你好像很突然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一点准备也没有。第一次在小巷见面的时候,你出手替我教训梁子尧,保护我,后来又冒雨给我去买冰淇淋。可那天明明不是我的生日,我单纯只是想捉弄你一下……我说什么你都不怀疑我,都是傻乎乎地答应我,哪有人像你这么傻的呢?”

  明晞叹了口气,喃喃地说:“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她偏过脑袋,望向他,“顾霭沉,是不是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开始,你就暗戳戳地喜欢上我了呀?”

  有几秒,安安静静的。

  她的小手覆在他的xiōng膛上,触摸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脏跳动。

  “是啊。”顾霭沉眸光变得柔软,轻声说,“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

  明晞chún角忍不住上翘,往他怀中挪得更近些,指尖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chún,“你真坏,十二岁的时候我都还没有情窦呢。”

  “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意识到的。”顾霭沉说。

  那个一直被他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十六年前便种下萌动的种子;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让她知道,起初只是一个男孩对女孩卑微的暗恋。

  直到这样的一刻,那颗深埋的种子终于打破大地的桎梏,嫩绿抽芽成长,开出绚烂的花,得以窥见世间天光。

  明晞眨眨眼,“所以梁子尧其实没骗我,你的确对我早有预谋,处心积虑地想要接近我,得到我咯?”

  顾霭沉没说话,安静凝望着她,仿佛无言的承认。

  她凑近他的耳畔,如同诉说悄悄话般:“你放心,除了这句话,梁子尧其他说你的坏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我是一个对你早有预谋,处心积虑地想要接近你,得到你,故意隐瞒事情真相的大坏蛋。这样也相信我吗?”顾霭沉问。

  明晞翻了个面儿,仰躺望着白漆漆的天花板。上头涂抹着月sè,流水般莹莹闪烁。

  她说:“其实我还挺高兴的。唯一生气的地方,就是你没能早点告诉我。”

  “高兴?”

  “对啊,高兴。”明晞chún边含着轻笑,思绪随着回忆牵至很远的地方,身侧的小手始终牵着他的,“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先动心的。”

  原来在那之前,你已经喜欢了我那么久。

  原来是你一直在身后,默默守护了我那么久。

  好在我现在知道了,一切都还不算太迟。

  -

  因为证据确凿,沉河长明很快对梁子尧提起控诉。

  此前启胜tiáo包劣质钢筋,致使明水涧大楼倒塌,造成严重工程事故;出事后梁子尧通过私下交易让旁人顶罪,严重妨碍司法公正;随后在沉河长明的签约仪式上,梁子尧又唆使工人家属持刀潜入会场,蓄意伤害他人身体。

  几项罪名叠加,法院一审判决梁子尧有期徒刑三十年,不得上诉。

  一周后顾霭沉出院,公司等待他处理的事务太多,他几乎停也不停地投入到工作当中。

  所有的事尘埃落定,沉河长明合并后重新步入正轨,明水涧工程也已正式启动重建计划。

  他们约好的,等一切处理完,就去领证结婚。

  明晞去到公司的时候,顾霭沉刚结束会议从里面出来。

  看见她,顾霭沉问:“怎么就过来了,不是说让等我回去?”

  明晞耸耸肩,笑着说:“等不及做顾太太,就自己跑过来啦。”

  那日是难得的好天气。

  阳光清澈,天空湛蓝,微风温柔地呼吸着,吻在彼此的面庞。

  他们去得很早,是第一对登记的新人。

  明晞和顾霭沉牵手坐在相机前,摄影师伏在镜头背后,对他们打手势:“来,三、二、一,笑一笑!”

  闪光一瞬而过。

  画面定格住。

  明晞倚在身旁人的肩头,笑容甜蜜。

  他亦淡淡地笑着,眼底有光,一如少年时的温和干净。

  直到出了民政局,温暖的日光倾洒在身上,明晞捧着手中两本新鲜出炉的红本子,心里还恍惚有些不真实感。

  她和他牵手走在回家路上,仰头望向头顶林荫。树影间天光斑驳,像是结满了星星。

  明晞自言自语地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顾太太了。”

  顾霭沉回应着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顾太太了。”

  明晞心情像开满了春花般灿烂,松开他的手,蹦跳着往前小跑两步,又旋身回来,和他面对面往后倒退着走。

  她两手背在身后,tiáo皮地问:“顾先生,你娶到了全世界最漂亮,最温柔,最有气质的小仙女,此时此刻,请问你有什么获奖感言吗?”

  顾霭沉温和地说:“我觉得,很幸福。”

  明晞冲他一笑,又一溜烟窜回他身边,勾着他的脖子,悄声附在他耳边:“偷偷告诉你,我也这么觉得。”

  彼此眸光相视,情意温柔。

  仿佛跨越了很长的时光,兜兜转转,又回到他们初初在一起的时候。

  两人的手,始终紧紧相握着。

  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明晞想起什么,侧头望他,“说起来,你现在还会觉得头疼吗?”

  “不会了。”顾霭沉说。

  “真的吗?”明晞总觉得他不会说实话,之前他明明头疼得厉害,却老是骗她说吃点药休息一下就好。

  她说:“医生说了,你这段时间得好好休息,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呢。”

  “嗯。”顾霭沉应着,“现在没多大关系了。之前会头疼,大多是因为睡得不好。”

  明晞听家里阿姨说过,他睡眠一直很差,要依赖安眠药才能睡着。

  她问:“为什么现在没多大关系了?”

  顾霭沉望着她,有一阵子没说话。

  明晞叹了口气,道:“我听说失眠很痛苦的,整晚整晚睡不着,人还会胡思乱想。”

  “是有些痛苦。”顾霭沉说。

  明晞好奇:“你也会胡思乱想吗?”

  “会的。”

  “会想什么?”

  顾霭沉没告诉她,和她分开的那段时间里,他总是会梦到以前的事。

  梦到当年那个男人抛下他和母亲独自离开;梦到母亲不堪压力在他面前自缢身亡;梦到他去求周边的亲戚帮忙,却被对方无情扫地出门;梦到他被同龄的孩子排挤,孤立,刀锋割开静脉,任由鲜血流淌,对这个世界一点一滴地陷入绝望。

  在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他无法醒来,也在反反复复做着同样的梦。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他听见她在耳旁温声的轻唤,紧紧握住他掌心的力量,犹如撕开梦魇的一道光,qiáng行照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