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校园篇(4) 再摸我要你负责。……
作者:折枝伴酒      更新:2023-09-12 01:45      字数:6438
  “……什么乱七八糟的,别乱说。”纪璇羞恼地瞪了于晶一眼。

  虽然以秦肆这人的性格,他未必做不出这事,每次去找她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也从不在人前掩饰热切的目光。

  又进了一个三分球,女生们都在为他尖叫呐喊,纪璇却不敢出声,害怕一出声,就泄露出心底掩藏的情绪。

  球场上的他太耀眼,照得她心底每一个角落都咕嘟咕嘟冒起泡来。

  裁判吹响结束的哨声,场内场外气氛燃至最高点,那个少年作为本场vp被队员们抬起来,抛向半空,欢呼声不绝于耳。纪璇抱着他充满茉莉香味的外衣,不自觉抬手覆在心口,感受自己同样雀跃的心跳。

  秦肆拒绝了女生递给他的水,而径直走向那个默默站在线外的女孩,冲她扬了扬下巴:“水呢?”

  纪璇愣了一下,看见刚刚那个女生手里的矿泉水,才明白过来:“你又没说要……”

  “陪我去买。”他轻轻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被男孩碰到的地方有点酥麻的感觉,她不禁加快脚步。

  在学校超市的冷藏柜前,秦肆拿了瓶可乐,问她:“你喝什么?”

  纪璇摇头:“我不用。”

  少年勾唇笑起来,手指弹了弹茉莉蜜茶:“喜欢这个是不是?”

  “……”纪璇脸一热,心想他观察还挺仔细。

  “老板,这个有不冰的吗?”他回头冲老板喊。

  “常温的都在那边,你自己找找。”

  “好嘞。”

  秦肆找了瓶茉莉蜜茶,和冰可乐一起付了款,递给她:“不许拒绝,我不爱喝这玩意儿,你不要只能扔了。”

  纪璇局促地接过来:“谢谢。”

  秦肆在超市左侧的台阶上坐下,拉开拉环就开始喝,纪璇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手中的茉莉蜜茶,又想起这段时间少年明显的示好,有些心事重重。

  直到他放下易拉罐,朝她伸手:“拿来。”

  纪璇要把衣服给他,他皱眉抬抬下巴:“我说那个。”

  纪璇明白过来,把茉莉蜜茶递给他。

  秦肆帮她扭开了瓶盖,再举到她面前。

  一群同学正往超市里走,边走边起哄,纪璇心里一慌,匆忙接过来说声谢谢。

  少年唇角弯得张扬:“不客气。”

  两名人同框,八卦效应也是双倍的,再加上最近风言风语多,纪璇实在不堪其扰,把衣服扔给他,转身往教学楼走。

  “喂。”秦肆站起来叫她,没应,匆忙把易拉罐掷进垃圾桶,再匆忙跟上。

  纪璇两条腿倒腾得飞快,像身后有狗在追似的,他跟到小树林才把她拦住,一只手撑在她旁边的树干上,笑着问:“生气了?”

  纪璇撇开脸,闷声道:“没有。”

  秦肆望着她,眉心微皱:“你要不爱听,我有法子让他们不说。”

  她知道他千般能耐,但要堵住悠悠众口也不是容易事,能堵住的只有八卦的根源。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问:“你能不能别这样了?”

  秦肆笑容僵住,紧接着眉梢一挑:“我怎样?”

  纪璇鼓起勇气,带着几分不耐地说:“能不能别老在我面前晃?让同学们误会?”

  “误会?”少年笑了出声,眉眼张扬,“他们没误会。”

  纪璇攥紧了手里的塑料瓶,包装纸被捏出呲啦的响声。

  秦肆望着她,云淡风轻地说:“我是在追你,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明着装傻,却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能说出口。纪璇愣了十几秒钟,直到少年蔫坏的嗓音从头顶飘下来,他另一只手也撑在树干上,挡住她唯一去路:“你怎么想?”

  纪璇控制不住紧张的手指,饮料的包装纸快被她捏破,硬着头皮道:“学校规定,不能谈恋爱。”

  “学校还规定不能逃课,不能打架。”少年嗤笑一声,“不好意思啊,对我没用。”

  他仰头看了眼身侧高高的实验楼:“看见没?我爸捐的,你要跟我谈,那帮老古董不敢说半个字。”

  知道他家里条件好,他爸是市里出了名的富人,却也没想过这栋实验楼会是他爸出资建的。

  纪璇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却只能听着他继续说:“还有机房的电脑,图书馆的新书,最近他们好像在准备重建球场和跑道,换成那种塑胶的,得花不少钱……”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喜欢听他这样说话,并不是因为她内心高贵不食烟火,而他满嘴都是钱,只是看着他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把她那份小心翼翼的情愫都蒙了层灰。

  她的喜欢是郑重其事的,哪怕不宣之于口,也是放在心底最珍贵的位置。

  “抱歉。”她垂下眸,声音连同手指都冷静了下来,“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他笑容僵了僵,迟疑几秒才问:“为什么?”

  纪璇深吸了一口气,波澜不惊地开口:“因为我不喜欢你。”

  说完便推开他手臂,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喜欢张扬不羁的秦肆,而不是这个把谈恋爱说得如同儿戏一般的秦肆。

  纪璇以为,他们的关系也就到她说出“不喜欢”三个字为止了。

  像秦肆那样的天之骄子,也许长这么大都没被拒绝过,也许都不会再想看她一眼。

  可没想到周一上午做眼保健操时,纪璇在讲台上记名字,后排调皮的男生跟她对视一眼,立刻假装闭上眼刮了几下眼眶。

  她还是记下了那两个名字,虽然没什么用。

  学生会值周检查的人来了,为首的学长戴着红袖章,是个熟悉面孔,纪检部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

  然而今天,她看到一个新面孔。

  虽然是最后一个进来,还戴着学生会的袖章,却依旧是那副属于他自己的张扬跋扈样。

  学长们下去巡逻检查,他大摇大摆地从讲台经过,往她手边放了瓶茉莉蜜茶。

  同学们都乖乖闭眼做眼保健操,生怕被学生会记名字,没人发现讲台上的动静,纪璇想着等他再过来时还给他,秦肆仿佛猜到她想法似的,检查完从后门出去了。

  还站在门口朝她比了个手势。

  和那天在篮球场上一模一样。

  纪璇想起于晶说的那句“他想你了”,脸颊一阵发烫。

  带队的学长两天一换,但他每天都会来,上午下午各一次,有时候给她带茉莉蜜茶,有时候是糖果和点心。

  早自习他向来是在家睡大觉,等大家晨读过半,才慢悠悠晃进学校来。于是托班里一个沉默寡言的男生每天给她送早餐,有时候是面包,有时候是热腾腾的牛肉面,或者学校门口那家生意很好的扬州包子。

  纪璇拒绝不了,那是一位完全没办法沟通的男同学,许多年后她才知道那叫社恐。一跟她说话就脸红口吃,说多了就跑,她也知道秦肆的性子,事没办成,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这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可怜男生。只能先把早餐收下,然后和他送的饮料和零食一起,每天用小本子记着账。

  从二月到三月一天都没间断,连于晶都感动了:“哎,我们肆哥这是真在追你啊,你俩一个校霸一个学霸,挺配的,真不考虑一下?”

  纪璇用笔记下今天的早餐钱,没说话。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如果秦肆真的只是富家少爷的一时兴起就好了,那样她起码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拒绝他。

  怕的就是他穷追不舍,甚至认了真。

  纪璇心里藏着事情,三月月考成绩不太理想,掉下了年级前三。

  班里同学不怎么嫉妒她,都知道她学习多刻苦,这样的人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于晶跟她说没事,大不了下次再考回来,几个同学也凑过来安慰,桌旁叽叽喳喳的,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中午她没睡觉,把试卷重新做了一遍,晚上也没吃饭,写完了作业,第一节晚自习一个人坐在操场上发呆。

  图书馆高耸入云,在夜色下像一个巨型怪物,她不禁想着从那上面跳下来会不会死得太难看。

  她偶尔会这样想,其实她并不是个积极乐观的人,或许是从小不被家人喜欢,她对整个世界都很悲观。

  她不信这个世界会变好,只能强逼着自己成为一个不懈努力的人。

  要学习,要成材,要比那些男孩优秀,凭自己的能力离开这个充满不幸的地方。

  身后传来脚步声,运动鞋踩在煤渣路上,发出细碎的响声,三月料峭的夜风送来一阵茉莉香味,她双手抱膝,没有回头,把头埋得更低一些。

  少年靠着单杠,手指挑挑她的马尾辫:“没事吧?”

  “没事。”她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但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秦肆轻叹一声,揉了揉她的头。

  少年掌心炙热,那阵暖意从头顶一直蔓延到心底,像漆黑夜晚照亮她的光,纪璇眼眶一热,吸了吸鼻子。

  他用手臂撑着跳上单杠,然后腿弯挂着整个身子,倒立下来。

  纪璇回头看了一眼,心想怎么会有人可以这么轻松自如地做出这种高难度动作,对上秦肆璀璨的眸,又不禁局促地转回去,抬手摸摸发烫的耳朵。

  “想哭就哭吧,我不告诉别人。”因为倒立着,他的声音听上去更沉。

  纪璇摇摇头,不说话。

  秦肆一直看着她,眼睛没有挪开过:“我有影响你吗?”

  纪璇愣了下,错愕地回头。

  秦肆望着她,认真地再问一遍:“我有影响你学习吗?”

  她心口震了一下。

  一个从来不学习的人,问她自己有没有影响她学习,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过的对白。

  略微迟疑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或许她说是,就可以结束这一切,这段不明不白的纠缠就此画上句号,但她不能厚颜无耻地把自己的心态问题归咎于别人。

  “那就行。”少年笑了出声,似乎整个人轻松起来,“谁还没个一两次失误了?我打球也有手滑的时候,下次赢回来不就是了,你那年级第一的位置,谁都抢不走,除了我。”

  纪璇没忍住笑了笑,嗓音里夹着水声,回头看他:“你?”

  秦肆望着她,目光璀璨如星辰:“我倒一啊,我俩并列第一,天生一对。”

  纪璇脸一热,赶紧转回去嘟哝道:“又胡说八道。”

  秦肆看着她倔强的后脑勺,唇角勾起来,然后抬眸看向夜空:“会不会看星星?”

  纪璇摇摇头:“不会。”

  “我教你吧。”秦肆抬手指了指,“看见月亮旁边那几颗没?像什么?”

  纪璇一脸懵:“什么?”

  “那是双鱼座。”少年说得无比笃定,又指了指图书馆顶上那块,“那是牛郎和织女座。”

  纪璇认真地仰着头看:“有牛郎和织女座吗?”

  “怎么没有?不信你去网上查。”他煞有介事的,仿佛自己是个天文专家。

  纪璇虽然学习好,可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于是把他的胡说八道当了真。

  这晚她突然发现,秦肆虽然不会说那些漂亮话,但他很会用自己方式哄人。

  考试失利这种俗事,在他对着天空侃侃而谈的时候,变得那么不值一提。

  看着夜空上的满天繁星,她只觉得自己无比渺小,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情绪更显得渺小了,失落和挫败也被驱散得干干净净。

  纪宏德从来不管女儿的学习,只会拿着她的成绩单四处炫耀,考得好是理所当然,考得不好就得挨训。

  他对妈妈也是一样,做家务赚钱伺候一家老小是妈妈该做的,但凡少做一点,纪宏德那张嘴就不答应。

  当纪宏德知道这次她考试没在年级前三,不能再拿着这话出去给自己长脸面的时候,气得在饭桌上摔了筷子。

  纪璇对于爸爸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向来把他当个透明人,于是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吃饭。

  楼上房门关了,用力砸上的,纪宏德也没别的事,大概是打游戏去了。

  除了打游戏就是打牌。

  纪璇从小对他的好吃懒做引以为戒,也害怕自己骨子里继承了那种基因,才对自己更加严苛,害怕变得和爸爸一样。

  沉默着吃完饭,她打算上楼去做几道数学题再睡觉,突然从楼上传来一声大吼:“纪璇!你给我滚过来!”

  连奶奶都被吓得身子一颤,疑惑地望向纪璇母女,王馨安抚地摸了摸女儿的头:“我陪你上去看看。”

  到纪宏德的电脑房门口,纪璇看到坐在椅子上横眉竖目的中年男人,额头上暴起青筋,手紧攥成拳,仿佛马上就要站起来揍人的凶狠模样,心脏紧张地蹦了一下。

  王馨把女儿护在怀里,皱眉问:“怎么了?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你自己过来看看。”纪宏德指着电脑屏幕咬牙切齿地说着,眼睛朝纪璇瞪得滚圆,“这是你查的学习资料?你查的什么鬼东西?啊?”

  纪璇突然想起来什么,整个人如遭雷劈。

  是那次。

  她慢吞吞走过去,看见电脑屏幕上的搜索记录——

  怎么才能在喜欢的人面前不紧张?

  她不常用电脑,并不知道搜索引擎还有保存搜索记录的功能,当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脑海只划过两个字——完了。

  纪宏德朝她吼得唾沫横飞:“我说你怎么这次考试退步了,原来你压根儿就没把心思放学习上?老子供你吃喝供你读书,你就这么报答我的?啊?!那男的是谁?说!”

  纪璇被吼得一愣一愣,硬着头皮道:“没谁。”

  “不说是吧?不说你从今天开始给老子在家闭门思过,不准踏出卧室一步!”纪宏德一脚揣在桌腿上,电脑屏幕都晃了晃,“你敢跑,老子打断你的腿。”

  王馨生怕纪宏德气急了打人,等他说完,便拉着纪璇回到房间。

  “你爸就是气坏了,别太担心,我去跟他商量商量。”王馨摸了摸她的头,脸色复杂,“你啊……”

  似乎还想说什么,叹了一声,终究没说出口。

  第二天早上,纪璇发现她的房门被上了锁。

  她被关在家里,除了上厕所和吃饭不能出去,这一关就从三月底,直到清明节。

  清明节那天,她跟着爸妈去给爷爷上坟,爸妈在墓碑前等纸钱烧完,纪璇觉得太呛,先走了,去路口等他们。

  路旁栽着两排塔松,她看到一个像松树一样挺拔的少年。

  穿着黑色衬衫和裤子,头发剪短了,额前刘海只有短短一截,像伸出去的屋檐。

  他也看到了她。

  秦肆把手机放回兜里,径直朝她走过来,唇角挂着浅笑:“来扫墓啊?”

  纪璇点点头:“嗯。”

  “好久不见。”少年笑得依旧那么肆意张扬,“听说你回老家省亲了,节后能上学了吗?”

  纪璇怔了下,心想原来这就是纪宏德给自己找的理由,微微扯唇:“应该能了。”

  秦肆把手伸向她头顶,她脚步往后一挪,躲了过去。

  少年的手僵在半空,表情也有些僵:“你头上有东西。”

  “哦。”纪璇抬手,摸到一簇绿色的松针。

  她拿在手里看着,心底泛起绵绵的苦涩,忍不住叫了他一声:“秦肆。”

  少年走近一步,鼻音懒懒地上扬:“嗯?”

  “我跟你不一样。”她指尖捏着松针,闻到一阵清新的树叶香味,鼻头却有点酸,“我不能早恋。”

  她孤立无援地走在独木桥上,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稍有不慎,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她不在乎纪宏德怎么评判她的成绩,看待她的感情,但她必须要靠学习出人头地,没有别的办法。

  少年静默了两秒,笑出声来。

  “那不早恋呗。”秦肆把手揣在兜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做朋友行不行?”

  她讷讷地点了下头:“行。”

  说完,她把手伸进裤兜,拿出自己的钱包,数了一沓十块二十块的,和几枚硬币,递给他。

  秦肆皱眉:“干什么?”

  “你给我买早饭和零食的钱。”纪璇一脸认真,“我去超市比过价的,应该只多不少。”

  他手放在裤兜里没动,脸色不太好看:“我不要。”

  “拿着吧。”纪璇态度很温和,带着点恳求,“亲兄弟明算账,我不喜欢欠朋友东西。”

  “我也不喜欢跟朋友谈钱,伤感情。”少年唇角勾起来,眼皮微掀,漫不经心地说,“要不你也给我送一个月,咱俩就扯平了。”

  纪璇正准备答应,转念一想,差点着了他的道,脸一热,轻斥道:“秦肆!”

  他微微俯身,表情带着得逞的坏,应得无比温柔:“哎,我在呢。”

  纪璇气笑了:“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他笑得眉眼弯弯,痞气十足,“你想试试不正经的?”

  纪璇对他无话可说,狠狠瞪了他一眼,鼓起勇气伸手过去,把钱往他裤兜里塞。

  秦肆不料她有胆子强来,连连笑出声:“哎你干嘛呢?轻点儿好不好,别乱摸,再摸我要你负责。”

  纪璇把所有的钱都塞进他兜里,脸早就烫得能煮鸡蛋了,再多待一秒怕自己就地燃烧起来,拔腿就走。

  身后传来少年痞坏的笑声:“就走了?不多摸会儿啊?”

  纪璇加快脚步跑下阶梯,手攥得紧紧的,指尖发烫。

  刚刚情急之下没多想,这会儿却不停地想起隔着裤子摸到他大腿的触感,心跳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