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程胥填报志愿，比对着自己的志愿，盯着刘潇宁所在的那所大学看了很久很久，然后他叹息着划掉了那所学校。

  志愿填报保存的最后五分钟，程胥在床上翻来覆去。

  最后他猛地从床上翻了起来，打开电脑登录填报平台，将原本被划掉的那所大学填了上去。

  不过是一个志愿而已，又不一定会被录取。

  程胥这样想着。

  然而上天仿佛有意作弄，最后程胥偏偏被这所大学录取了。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程胥坐在房间内，暗暗叹道自己可真没出息啊。

  被人耍得团团转，偏偏还留恋着当时短暂的一点点温柔。

  再后来。

  程胥还是在大学里见到了刘潇宁。

  他似乎变得很忙碌，加入了摄影社，常常举着相机在校园内拍摄。

  程胥听舍友提起过，刘潇宁很有拍摄天赋，他的好几次作品都得了大奖，摄影系的教授特别喜欢他，只不过，刘潇宁从来不拍人像。

  程胥敛下眸，不自觉地想着真不亏是学神刘潇宁啊，做什么都那么厉害。

  玩弄人心也是。

  两人再次见面，是在一次傍晚，程胥跟舍友打完球，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那人声音和煦清洌：“你好，同学，可以请你帮个忙么？”

  这个声音，程胥再熟悉不过。

  他侧过头，没有说话。

  刘潇宁摆弄了一下相机，笑吟吟地抬头：“同学，我刚才看你打篮球，觉得你很符合我这次的拍摄主题，可不可以邀请你……”

  “不可以。”他话还没说完，程胥就拒绝出声。

  他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刘潇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刘潇宁瞪圆了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程胥的室友见气氛有点尴尬，于是就招呼着程胥赶紧走：“别愣着了，不是说邀请我们吃饭么？”

  其他人见状连连打圆场：“就是，程胥你可别耍赖。”

  有一人对着刘潇宁道：“不好意思啊，程胥现在有事，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吧。”

  一群人簇拥着程胥走了。

  刘潇宁站在原地，沉默两秒，握紧了手中的相机。

  “认错了吗……”

  这之后没多久，他莫名其妙被拉入了奇怪的世界之中，要依靠规则存活下来。

  出来后程胥满是愕然地去网上发帖询问。

  那个帖子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之后，程胥应邀加入了研究组。

  调查一些神秘事件，仿佛特工一般。

  随后，就在部门内见到了拿着相机摆弄照片的刘潇宁，刘潇宁看到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就冲他点了点头，程胥转身就要走。

  刘潇宁在身后问：“你……是程嘉鹤么？”

  “不是。”

  程胥头也不回。

  再次被卷入规则怪谈的时候，是一个以城堡为主题的副本。

  程胥坐在餐桌一边，沉默着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可实在不擅长这种需要脑子的副本。

  然后。

  他就听到了刘潇宁的声音。

  少年眉眼温和干净，一如当初在表彰大会上意气风发的模样。

  所有人都沉默着，然后他出声打破僵局。

  ——“可以吃饭了么？我有点饿。”

  他仿佛无知无觉的莽撞学生，但却小心而谨慎地试探着这个神秘游戏的底线，为更多人提供生存机会。

  干净的、一尘不染的人。

  程胥闭了闭眼，低声叹气。

  真惨，他居然还是有点喜欢他。

  那次的副本，两人暂时握手言和，一起度过了整个副本。

  两人的关系似乎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刘潇宁在后来为自己的年少轻狂向程胥道歉：“我那时候，不是刻意要捉弄你。”

  他似乎蹙了蹙眉，最后只说：“我是后来才知道……你是她的孩子。”

  这个她，自然就是程胥的妈妈。

  程胥摇了摇头。

  副本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两人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成为了彼此的搭档。

  直到一次副本，他们碰到了一个叫做时溪的少女。

  这样的敏锐度，目前为止真是绝无仅有。

  离开副本后，程胥向少女抛出橄榄枝。

  时溪却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少女最后只说：“劝你回去问问再做决定。”

  这话说得不明所以，但程胥还是老实地回去询问，这才知道这个叫做时溪的少女居然就是之前那个在擂台赛中一举成名的人。

  刘潇宁轻轻叹气：“我就说这名字好耳熟。”

  他和刘潇宁都是守擂台的成员，但安排在前面几环，与时溪并无接触。

  攻擂直播时，他们又都在为擂台训练做准备，根本不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他们只知道守擂的最后一个人吞下了那枚诡异眼球，并将它化为自己的东西，但最后这个人忽然叛逃。

  “她叛逃离开，真的是一种损失。”

  程胥轻轻叹气，评价道。

  刘潇宁眼神平静：“怎么了，你喜欢这个样子的？”

  程胥下意识摇摇头：“啊，那倒没有，我只是感觉她很聪明，又对自己特别狠，应该会是个很不错的队友。”

  刘潇宁没再多说。

  因为副本当中时溪曾无意帮过他一次，程胥一直对时溪保持着中立态度。

  直到选拔副本当中，刘潇宁死在了那里。

  时溪就站在不远处，她明明可以出手帮忙，但她没有。

  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刘潇宁的尸体。

  这成为了程胥粉转黑的重要契机。

  可惜，他也没能顺利通过选拔赛。

  再次睁开眼睛，却回到了高中。

  值得庆幸的是，刘潇宁居然也重生回来。

  两人提前被上级招纳，开始了训练，并且在后来跟时溪一同进入了殡仪馆副本。

  因为上一世的事情，程胥难免怨恨时溪。

  她就在一侧，明明她那么厉害，她伸手就可以帮一下刘潇宁——

  程胥递给时溪的食物中藏着药物。

  他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反正时溪是个会为祸世间的坏人。

  直到刘潇宁找到他。

  刘潇宁对于时溪的态度异常平和，他聪明得要命，至少比程胥聪明多了。

  他说，时溪不是坏人。

  程胥最开始不理解，后来才渐渐明白——时溪不救人，是因为神明一直在注视她，她需要得到神明的信任。

  离开副本后，程胥想，有机会的话，跟她赔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