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横飞。

  半截剑柄也几乎擦着她的鼻尖停在了她的面前，时间像是静止在了这一瞬间。

  红光一闪，一团血糊也扑面而来，一个激灵，慕连枝长长的睫毛一颤，对上的就是男子惊恐跟不敢置信地垂首的模样。

  顺着他的视线，她也看到了自己插入男人心脏的手。

  看清眼前的状况，蓦然回神的慕连枝吓得脸色也白了一片，身体也禁不住地颤抖，至于是被刚刚死亡的场景吓的，还是被自己这凶残的一幕惊的，她也不知道。

  只是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着，恍若擂鼓，大脑瞬间就一片空白了。

  而后，又是砰地一声，一股重力微压着倒在了身边，慕连枝也像是被摔上岸的鱼儿，仰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抬手，她刚要抹去脸上不适的黏腻，空中几道黑影窜过，猛不丁地，她又像是被针狠扎了下，一个激灵。

  北堂翼来了。

  坏了，不会要露馅了吧？

  想要擦脸的手一顿，她就看到了腕上光洁没沾染到任何血迹的蚕丝手套跟迸溅了一身的血肉，浓郁的血腥气冲入鼻息，一阵，她五脏六腑也跟着翻涌了起来。

  剑光一闪，她就看到血肉模糊的身影在她视野里一个个倒下。

  地狱般的场景直击灵魂，回过味来的她手脚一阵发软，无尽的恐惧后怕也涌上了心头，刹那间，她竟然连只是压在自己腿上的那点力道都推不开，爬都爬不起来。

  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才能推搪过这一切？

  慌乱中也不知道怎么想地，摸索着她已经摘下手套塞回了随身的葫芦小包。

  “枝枝，枝枝，你在哪儿？”

  恍惚中，看到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脑子一团乱，张嘴的瞬间，慕连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咬牙，脑袋往一侧男人的手臂跟刀柄处用力一磕，生生将自己磕晕了。

  她眼前一花，晕倒前，她看到北堂翼扔剑跑了过来：

  “枝枝。”

  一把掀开黑衣人，看着男人身上的血窟窿、满身满脸的慕连枝，北堂翼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发抖。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起地上的女人，泪水也模糊了双眼，半天，北堂翼就紧紧抱着她，做梦一般，就是不停地抚着她的脸、她的身体：

  “枝枝，枝~枝，不要……”

  “小姐！”

  冷云冷雨跟影六陆续冲过来，也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第一个回神的还是影六，四下逡巡了下，蹲身，她就给慕连枝把了把脉：

  “大人，小姐脉象平稳，应该只是晕了。”

  一句话像是一道雷瞬间也将北堂翼劈醒了，抹了把眼角的泪水，他视线的焦距才真正落到怀中的女人身上。

  抚着她的衣服小手检查了下，见她身上的血的确都是迸溅的，又轻轻给她擦了擦脸，检查下头部，北堂翼才想起什么地用力掐向了她的人中。

  “嗯~”

  嘤咛着，慕连枝就缓缓睁开了眼，还本能地抬手就抚向了自己有点疼的后脑勺。

  “你活着、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紧紧地抱着她，北堂翼在她额头亲了又亲，泪水有些绷不住地又落了下来：

  “枝枝，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傻？”

  她又不会武功、她不躲起来在外面逞什么强？

  刚刚看到三个来保护她的人都在外面厮杀，没看到她原本他心里还挺庆幸，一听是她在外面指挥还让人封了门，他就吓掉半条命了。

  没想到过来又——

  万幸，苍天保佑。

  从没这么害怕过，手上的力道不停地加大，半天北堂翼的情绪都没法平复，就是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整个都揉进骨子里。

  一边，眼眶也红着，冷云冷雨完全插不上手，最后赤果果的变成了大眼瞪小眼。

  最理智还能翻个白眼的，反倒是影六。

  三人其实也有些狼狈，虽然穿的是方便行动的丫鬟服饰，此时也是血污、破损明显，可见刚刚战况的惨烈。

  明明都很狼狈，可不知道怎么的，所有人的内心都前所未有的的平静，甚至眼神交汇间，不约而同地都扬起了唇角。

  反手抚着北堂翼的脸，感受着真实的温度，慕连枝也满眼“劫后余生”的欣喜与欣慰。

  同样的，感受她鲜活的生命力，北堂翼也像是又活了过来，理智也全跟着回来了，抵着她的鼻尖蹭了蹭，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

  这时，嘎吱一声，厚重的东殿门开启，一众夫人互相搀扶着也有序走了出来。

  一见院中的场景，还有人吓得尖叫，有人吓得瘫软在地，但所有人再看向北堂翼跟慕连枝的目光都已经不同于以往。

  为首先过来的还是定远将军府的老夫人跟余妙心，两人大步过来，眼底也难掩惊恐：

  “北堂夫人？”

  惊愕地出声，老夫人才想起什么地躬身给两人行了一个大礼。

  “哎，老夫人万万不可，晚辈受不起。”

  北堂翼没手阻止，只能出声，慕连枝刚刚纯纯是凭着一口气杀过了头，此时回过神来她不止后怕更腿软，想下来都无力，只能示意地扯了扯北堂翼的衣襟，看向了一边的石桌。

  扭身，北堂翼就将她抱了过去，直接放到了是桌上。

  他刚一回身，却见一众妇人齐刷刷的过来，还有几名当众跪了下去，这一下，把他吓得不轻，抬手刚想扶，又觉得不妥：

  “赵夫人这是何意？本官可受不起，冷云冷雨——”

  两个丫鬟刚要扶，那名华贵桃红衫的女子却摆手当众给了自己一巴掌：

  “北堂大人、北堂夫人，这是民妇欠夫人的，是民妇目光短浅差点害人害己，今日还多亏了北堂夫人，谢北堂夫人救命之恩。”

  坚持不起来的几人正是之前跟她对骂的那几位，显然，这几人都吓得不轻，而且慕连枝看得出来，其中有人家里是有孩子的。

  “不知者无罪，更何况我也是临时觉察不对、说的不清不楚？夫人有所怀疑也是正常，我口气也不好，您这样这可真太折煞我们了，大家都没事就好。”

  慕连枝话音落，这次是余妙心带着丫鬟将几位都给搀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