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赵王临崩
作者:君子于役      更新:2024-10-12 02:49      字数:4072
  听闻公子诞夭折,赵王吐了一大口血,缪贤被吓坏了想去呼唤太医,赵王伸手拦下了他。

  “公子不是已经服了药,怎么会死?”赵王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把神医给他开的药给公子吃了,为啥无效?

  地上的那仆人回答:“公子服了药后,确实转好了,但是,谁也没想到公子突然间会……”

  赵王懊悔万分,他想起了神医临死前所说的话。

  公子诞五脏六腑虚弱,承受不住那么浓重的药力。

  寡人害了诞儿!

  赵王又想要吐血。

  “老奴去请太医!”缪贤惶恐的说。

  “你立刻去请平阳君赵豹,平原子赵康入宫,要快!”赵王吃力的吩咐。

  “老奴遵命!”缪贤抹了抹眼泪,低头出去叫人。

  缪贤能感觉到,赵王的身体,恐怕是不行了。

  不久后,平阳君赵豹与平原子赵康来。

  两个人一进门,就闻到了房间里一股浓重的药味,这味道熏得两个人忍不住直捂鼻子。

  “大王!”平阳君拱手行礼,当赵王抬起头的时候,他被吓呆了。

  赵王的脸上已经没了多少血色,看起来如同一个将死之人。

  这种脸色平阳君这辈子只见过一次,那就是惠王临终时的样子!

  “爱卿来了!”赵王呼呼直喘,吃力的抬起胳膊示意他们两人坐到旁边。

  两人坐下了以后,赵王开口道:“二位贤卿,寡人怕是不行了,这赵国,就要交到两位贤卿手上了。”

  此言一出,两人先是一怔,而后同时伏地叩首,惶恐的说道“大王休要滥言,您一定能好起来的!”

  “二位贤卿不必如此!”赵王虚弱的抬起头,本想伸手搀扶,但发觉手脚已经没有力气了,抬了半天也抬不起来,最后也只能作罢。

  两人见赵王已经虚弱至此,既伤心又感到惶恐。

  赵王丹继位后,虽说一直在疏远宗室,但总体上对他们这些宗族还算礼敬,起码没像先王那样打压宗室。这让宗室对赵王还是充满感激的。

  此刻赵王要死了,赵豹二人自然是伤心的。

  而二人惶恐的地方则是,赵王还不到40岁,就骤然驾崩。

  太子年幼,如此局面下,只怕赵国要面临一场亡国之危!

  须知当年赵武灵王幼年继位,五国就想借着会葬的机会,瓜分赵国,最后只是没得逞。

  “二位贤卿,寡人就要死了,太子年幼,寡人死后,想请二位贤卿为辅政大臣,多多的辅佐太子!”

  这番话一出,赵豹二人都以为是赵王在试探,慌忙跪下表起忠心。

  这真不能怪赵豹二人多疑,实在是赵王此举太反常了!

  赵王自继位后就疏远公族,重用外来的田秀。

  结果现在他要死了,突然要托孤给公族,这很难不让人生疑。

  赵王摇头:“你们二人以为寡人在试探你们?”

  二人不敢答话。

  赵王又开口道:“二位贤卿,你们虽说和寡人有君臣之名,但别忘了你们也都是寡人的血亲。”

  “寡人这种时候也只有重用提拔你们,才能保证赵国的江山始终姓赵。”

  “太子年幼,若他继位没有宗室辅佐,不出五年,赵国不被外敌所灭,江山也要被他人所夺。”

  赵豹抬起头看着赵王:“大王,中山侯在,谁能篡夺我赵国基业?”

  赵王闻言笑了笑,这一笑又让他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中山侯只有寡人能压得住,寡人若是驾崩了,偃儿能镇得住他吗?”

  “所以大王是担心田秀会行篡逆之举?”赵康年轻,也没顾虑那么多,直接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赵王看了眼赵康,平原子跟他父亲差的太远了,一点城府也没有!

  不过这样也好,他越是没城府,反倒容易控制。

  “田秀这些年在国内推行改革,积累了不少人望,这绝非是太子可比。”

  “他若一旦起了反心,赵国之内无人是他的对手!”

  “大王,不是还有长安君?”赵康提起了赵然。

  赵王冷笑道:“长安君若是与田秀相争,不出一年必死于他手!到了那时只怕连禁卫军的军权也要落入田秀手上。”

  赵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赵康其人,根本难堪大任。

  赵王没把希望寄托到他身上,可以说是明智之举。

  “寡人到此时,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到两位贤卿身上。希望寡人去后,两位贤卿能多多看顾我儿,莫要让这赵国的江山改姓!”

  赵豹坚定的说道:“有臣在,必定保住赵国基业!”

  赵康也跟着说道:“俺也一样!”

  “好,两位贤卿能如此说,寡人就放心了。”赵王点点头:“你们派人去请虞君来,寡人有话要同他说。”

  “是,大王!”二人起身,倒退出房门。

  不多时,虞卿便来到了房门外面。

  虞卿见到赵王,跪地就哭。

  “大王,您……”

  赵王轻轻摇摇头,看着虞卿问道:“虞君,你在赵国待了多少年了?”

  虞卿回答说:“从先王开始,臣已经在赵国待了二十又一年矣!”

  “嗯!”赵王点点头,又问:“寡人大限将至,太子又年幼,寡人怕他不堪大任。”

  虞卿一听:你这是想废太子?我靠大哥,别搞啊,你忘了沙丘宫变的教训了?

  “大王,太子虽然年幼,但只要稍加教导,必定可以成为一代贤君。”虞卿伏在地上,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赵王对这话不置可否,而是问:“你以为中山侯此人如何?”

  虞卿如实回答:“国家之柱石,定海之神神针。”

  赵王又问:“若是寡人去后,中山侯谋逆,虞君当如何?”

  虞卿冷汗直流,大王这是在考验我?

  “若田秀真的敢生谋利之心,虞卿定与他划清界限,势不两立!”

  虞卿连扣了几个响头,表明忠心。

  赵王满意的点了点头:“贤卿有此言,寡人放心矣!好了,请您去吧!”

  虞卿惶恐的退出赵王的寝宫,连头都不敢回。

  赵王招手道:“缪君,你去请长安君来!”

  “遵命!”

  “慢!”

  缪贤停下脚步回身看向赵王。

  “在我寝宫之中伏下一百武士,随时听候我的命令。”

  “遵命!”

  一炷香以后,长安君赵然来了。

  “王兄!”赵然一进门就跪下行礼,泪如雨下。

  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赵王的身体情况不妙。

  赵王虚弱的说道:“然弟,你与寡人是一母同胞,太子年幼,不堪大任。寡人欲将王位传与你,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赵然一听,心中大震。

  王兄真的要把王位传给我?

  但赵然理智未失,他察觉到一丝危机。

  “王兄说什么,太子虽说年幼,但只要您多加调教,必能成为一代贤君!”

  “然弟,若再给寡人十年时间,寡人有自信让偃儿成为一代贤君,当寡人已经没那么多时间了。”

  “寡人死后,主少国疑,诸国必定生出觊觎之心,五国会葬之事,只怕又要重演。”

  “孤实不忍心我赵氏基业毁于一旦,故想将这千斤重担托付于你。”

  赵王话音刚落,赵然就听到窗户外面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

  赵然赶忙伏地叩首,慌忙摇头:“大王,臣弟坚决拥护太子,绝对没有二心,请您明鉴,请您明鉴呐!”

  几个头磕下去,赵然的额头都已经磕破了,赵王这才让他停下。

  “然弟,如果是真的传位于太子,他不是田秀的对手怎么办?”

  赵然大惊:王兄这是连田秀都不信任了?

  也难怪,王兄连我这个同胞弟弟都不信了更别说田秀一个外人。

  “王兄,只要我公族一心,何惧于田秀?”

  赵王摇摇头:“公族一心又如何?就算平原君在世,你们也绝非是田秀的敌手。”

  赵然却说道:“兄长,您若真的不放心田秀,只要给我一道诏书,我现在就可以带禁卫军去灭了田秀满门!”

  “不可!”

  赵王摇了摇头:“田秀没有什么过错,寡人若是骤然将其灭族,人心难服。”

  “那大兄的意思是?”

  赵王道:“寡人自有办法对付田秀,不过寡人想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想接手赵国的基业?”

  “绝对不想!”

  “寡人不信 ”

  赵然闻言,一咬牙,直接抽出佩剑架在脖子上:“王兄如果真的不信我现在然就愿意死,以明心志!”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自断一指发誓忠于偃儿!”

  赵然闻言,挥手斩断了自己的小拇指。

  缪贤随即从后面走了出来,呈上了布帛。

  赵然用血写下誓言。

  赵王点点头,让缪贤把血书还有断指都收到了盒子里。

  “你去吧!”赵王挥了挥手示意让赵然下去。

  赵然用手包着断指一声不吭的离开。

  赵王仰头望着苍穹,他明白自己还有最后一件大事没做。

  这件事情也是让他最痛苦,最难做的。

  ……

  深夜,田秀府上。

  田秀正和上官文君一起研究扁鹊留下的医书。

  毛遂推开房门,从外面进来:“主公,宫中出大事了。”

  “先生慢慢说。”田秀丝毫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有空跟上官文君讨论医书上的一些不明之处。

  毛遂将今天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

  “什么?”田秀不淡定了。

  “公子诞死了?”

  “大王吐了血,还召见了不少大臣。”

  “这……不过一天时间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毛遂回答道:“大王想必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他找诸大臣入宫,必定是为了托孤。”

  “托孤?”田秀皱了皱眉。

  自己是赵国丞相,赵王要托孤按说第一个应该找自己,但赵王并没有。

  这只能说明要么是赵王在谋划别的事情,要么就是已经不信任自己了!不然托孤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找自己去商量。

  “先生!”上官文君合上医书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道:“看来大王对您已经起了忌惮之心!”

  田秀没说话,沉默了半晌吩咐道:“请先生去把我的门客们都请来,尉缭也叫来!”

  “遵命!”

  没过多久,田秀的门客们都来了。

  因为马上新年了,马服山那边的孙礼,周都回来了。

  今天是田秀府上人最齐的一天。

  田秀让毛遂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众人听完之后都非常惊诧。

  杨端和率先说道:“主君,赵王如果真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他偏偏不找您入宫商量,必定是对您起了提防之心,你要小心!”

  孙礼说道:“没那么严重吧,会不会是我们多心了?”

  毛遂摇摇头:“这绝对不是我们多心,主君在赵国的声望如日中天,赵王早就起了防备忌惮之心。现在他要死了,太子又年幼,赵王能对主君放心才是怪事。”

  尉缭跟着说道:“师父,你得早日做好准备了。”

  田秀问了一句:“我该如何准备?”

  尉缭道:“赵王如果真的对师父起了忌惮之心,只怕必定会在临崩之时杀掉您,永绝后患。”

  其余人听了,纷纷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田秀看着自己的小徒弟问:“那你觉得师父眼下该如何?”

  “徒儿敢问师父一句,您是想做忠臣还是想做奸臣?”

  田秀问:“做忠臣如何,奸臣又如何?”

  尉缭答:“您要是想做忠臣,现在就带着门客离开赵国,远走他国,以避祸端。只是如此一来,师父以后就只能当一个隐士大贤了。”

  田秀又问:“那做奸臣呢?”

  “若是师父想做奸臣,就必须得做好准备,防止赵王暗算您。”尉缭回答完以后,田秀若有所思。

  田秀能有今天的局面,他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既然如此,那他就只能选择当一回奸臣反抗一下赵王对自己的迫害了。

  “大王若真的无情,休怪我无义!”

  田秀说完,在场的众人皆是一震。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田秀这是想反了?

  “诸位!”田秀看着房间中的众人说道:“我不想当奸臣,也不想谋反。但我也绝对不会敢当关龙比干!”

  说罢,田秀环视着房间中的众人:“愿意跟着我干的人留下。害怕的人现在可以起身离开,秀绝不为难!”

  “但丑话说在前面,如果等会儿秀说完了计划还有先生想走,就休怪秀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