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if线 “脸怎么红了呀”
作者:扁平竹      更新:2023-10-17 14:40      字数:3061
  八点三十四,周凛月迟到的时间。

  爸爸把她送到校门口,随意嘱咐了几句,便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红色的钞票递给她:“这些天爸爸要去外地出差一段时间,晚饭我和邻居阿姨说过了,到时候你直接过去那边吃就行,早午餐你自己在外面解决,千万要按时吃饭知道吗。别听你妈那套废话言论,什么保持身材少吃饭,那都是狗屁。你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就得多吃点,补充好营养才行。”

  自从离婚后,父母之间的矛盾日渐增多,子女也成了他们的博弈工具。

  好像谁能在他们这儿收获最大好感度就是赢家,于是开始肆意诋毁对方。

  周凛月将书包背好,接过钱点了点头。

  她从小就是个安静性子,没什么话,但异常乖巧,左邻右舍总夸她,说她又听话又懂事,

  父母脸上也常露自豪之色。

  目睹父亲的车开走,周凛月迈开步子走进学校。

  周一,新一周的开启,却不是一个好心情的开启。她觉得自己就是在周而复始同样的生活。繁琐枯燥,且单一。

  她停下脚步,半开校门外,或坐或站,几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学姐学长。能进入学生会的,都是尖子生中的尖子生,气质上就明显区别于其他人。

  譬如面前这几个。

  简简单单的校服都被他们穿出清冽孤傲的气场来,尤其是坐在旁边靠里的那位。表情漠然,眼神透着寡冷,并不认真。

  他虽不在正中心的焦点位置,反而明显偏离这块区域,但很难不让人优先注意到他。

  周凛月知道自己迟到了,自觉过去,报了姓名。

  清早阳光温和,少年手指虚夹着笔,修长白皙,好似玉箸。

  她报了姓名:“高一一班,周凛月。”

  对方却迟迟未有动作,只是缓慢转动指间那支笔。

  周凛月低着头,不敢抬起,眼前是他那只手,骨节尤为分明,淡青色的血管中和了他的少年气,介于成人的性感与少年的斯文清隽。

  “哪个l,哪个yue。”语气淡淡。

  她认真作答:“凛冬的凛,月亮的月。”

  他扔了笔,让她自己写。

  周凛月迟疑片刻,接过笔,一笔一划认真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她放下笔前,清楚的听见身前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淡笑。

  她微微愣住,抬了眼睫。

  恰好撞进少年人的眼眸,他的神情仍算不上多热情,笑意却比刚才浓了些许:“自己的名字都能写错?”

  周凛月没反应过来,他从她手中拿走了笔。再注意分寸,难免手指也会碰到些许。周凛月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拿走笔时,对方的指腹在她手背轻轻擦过。

  微凉的,像一块冰。

  他用笔在凛字下方补齐,微笑时,眼尾狭长,勾勒出一道晃人心神的弧度:“小学妹,上课认真点。”

  旁边有人喊他,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生,同样穿着校服。她抱着花名册过来:“秦昼,班主任让我们过去一趟。”

  她与那少年说着话,视线却放在周凛月身上,眼神怪异。

  少年点了点头,将笔还给她的同时,在花名册上划去了她的名字。

  “下不为例,小学妹。”

  秦昼。

  教室里,周凛月心不在焉。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学校随处可见。但凡是用来嘉奖优秀学生的板块,必定会出现这个名字。

  各科老师也常用他来作为例子激励学生好好学习。

  就连同桌也常唉声叹气:“世上只有一个秦昼,又不是谁都能像他那样,轻轻松松就被保送。”

  周凛月默不作声,低头写完了一整张试卷。

  她并不关心别人的优秀,也没时间去关心。她太忙了,忙到一分钟都得掰成两分钟来用。

  今天上完半天课,下午还得去训练,半个月后有一场比赛,对她来说非常重要。所以她不敢松懈。

  -

  “听说了吗,后街那里有个变态,经常骚扰路人。”

  “啊,哪条后街,该不会是我们学校后面的那条吧?”

  “就是那条,总之这几天先别往那儿走了,小命要紧。”

  舞蹈教室里,训练结束后,几个女学生掰着舞鞋坐在地上聊天。

  其中一个左右环视找着人,看了一圈都没找着:“周凛月呢?”

  有人拧开水瓶喝了一大口:“走了吧,她说待会学校有个考试。”

  几个人停了几秒,面面相觑:“她该不会……从后街那儿走的吧?”

  班主任特地嘱咐过,晚上的考试一定要过来,周凛月忙着往回赶,根本没留意到她们的谈话内容。

  等到她接到电话的时候,那个变态已经尾随到她身后很久了。

  后街顾名思义,在远离繁华商场的一条偏僻街道。舞蹈室为了节省开支,所以把场地租住在一个非常便宜的地段。

  周凛月去坐公交,必须得从后街走。

  平时什么事都没有,没想到今天却出了意外。

  电话里,好友一直在提醒她别从后街走,那里有变态。

  周凛月精神高度紧绷,都快吓哭了。她能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一直跟着自己,跟了很久了。

  她停下,脚步声就停下。

  她前进,脚步声也跟着前进。

  她大气不敢出一下,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好友在电话里察觉出了异样,知道她肯定已经碰到了那个变态,吓到急忙让旁边的人去报jing。

  还不忘安抚周凛月别怕,她们现在过去。

  可即使她们立刻往这边赶也于事无补,如果真发生点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

  日头早就下山了,天都黑了,这地方又偏僻,前方是刚开发的地段,放眼望去一大片工地,工人师傅也早早下班离开了。

  可谓是犯罪的天时地利,最佳场所。

  挂了电话,她越走越快,手紧紧攥着背带,心脏比脚步声还要杂乱。

  眼泪早就吓出来了,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身后的人显然也没了耐心,正大步朝她走来。

  周凛月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吓到拔腿就跑。可她跑的再快也不可能快过身后的男人。

  直到对方的手抓住她的手臂,她尖叫着挣扎,慌乱中甚至还打了对方一巴掌。

  还是那声清脆的巴掌声将她的理智拉了回来。

  穿了身黑灰色休闲装的秦昼微微侧了脸,白皙的脸颊上赫然多出了一个巴掌印。但他的手还紧紧攥着她的胳膊没放。

  细到连他一只手握着都有空盈。

  周凛月愣了很久,不可思议的捂着嘴,急忙和他道歉:“对……对不起,我以为跟在我后面的是……变态,我不知道原来是……”

  他用舌尖顶了顶刚被打过的脸颊内侧,相比第一次,他的笑容温和许多:“没关系,虽然是第一次被扇巴掌,但凡事总得有第一次。”

  他的这句话令周凛月越发内疚,她几次伸手,想要替他揉一下被打肿的地方,但都因为羞怯缩了回来。

  秦昼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她伸出又收回的手,语气分辨不出情绪来:“确实有变态,跟了你一路。”

  她惊愕:“那他……”

  他揉了揉脸颊,下手没个分寸,疼到微微皱眉:“你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

  周凛月越发内疚。

  她倒是不关心那个变态怎么了,她看着秦昼的脸侧,以及他不分轻重的按揉。怎么能用这么大的力气,明明受着伤,

  内疚像是一块膨胀的海绵,撑开了她的所有感官,让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顾男女授受不亲的条条款款。

  “还是……还是我来吧。”

  她自告奋勇,结结巴巴的上前,靠近了他。

  秦昼看了她一眼,放下了手,随便找了个花坛坐下,手臂撑着后侧,长腿微微岔开。相比周凛月的紧张与局促,他显得坦荡而又随性。

  周凛月的手碰到他脸的那一瞬间,她感觉有一团火顺着她的指尖燎到了心脏深处。明明他的体温比一般人要凉上许多。

  夜色清寂,偶尔能听见几声蛙叫虫鸣,高亢嘈杂。

  秦昼的声音与之形成鲜明对比,低沉清冽,像长了倒刺一般,从人的耳朵里进去,倒刺缠的到处都是。

  他轻轻笑了两声:“脸怎么红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