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帆听傻了，“啥？”

  祁嘉灵也发怔，“啊？”

  不同于贺一帆，祁嘉灵主要还是震惊。

  毕竟他以为郁青时走了。没想到这人非但没走，还带回来了一个贺一帆。

  “请问我是不是听错了，”贺一帆忍不住问，“我给谁道歉？他——？”

  贺一帆指着祁嘉灵，声音拖得很长，几乎破了音。

  郁青时垂下眼，“你弄伤他脚，不道歉？”

  贺一帆：“？”

  “我他妈——”贺一帆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鬼知道他脚怎么伤的。

  贺一帆张嘴就要骂人，就见郁青时一个眼风扫来，浸透寒凉，当即噤了声。

  想想又不太甘心，好半天他才憋出来一个字：“……冤。”

  这俩人碰瓷来的吧？

  祁嘉灵也听明白了，郁青时好是误会了什么。

  但他这脚究竟怎么崴的，祁嘉灵实在没脸说。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让贺一帆背锅吧。

  “你不打算回去上课了？”郁青时问贺一帆。

  他语气冷淡，又隐含着几分jing告。

  好汉不吃眼前亏，贺一帆见他这么不好惹，只能憋憋屈屈地说：“……对不起。”

  被摁头道了歉，贺一帆没好气地问：“现在行了吧？”

  郁青时没说什么，只是侧眸望向祁嘉灵，询问他的意见。

  祁嘉灵当然觉得没问题，“应该行了，虽然没那么诚恳。”

  贺一帆一听，鼻子都险些气歪了，他扭头就走。

  多待一秒他都嫌晦气。

  他一走，楼梯间就只有祁嘉灵和郁青时两个人了。

  刚刚他还在说祁嘉灵多管闲事，现在又来这一出，真给祁嘉灵整不会了。

  犹豫一番，祁嘉灵不确定道：“谢谢？”

  郁青时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用不着。”

  “那——”祁嘉灵试探地说，“扶我一下，我们回去考试？”

  郁青时瞥来一眼，“你还考得了？”

  真是个好问题，祁嘉灵忍不住提醒他：“你好，我是脚崴了，不是手折了。”

  郁青时语气都没变，“我送你去医务室。”

  “可——”

  “你不疼？”

  脚踝肿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疼，祁嘉灵犹豫着没答话。

  “况且，”郁青时一顿，掀了掀眼皮，“书都不知道上在哪一册，这个试你有必要考？”

  祁嘉灵：“？”

  祁嘉灵：“？？？”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气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

  祁嘉灵默念好几遍《莫生气》，这才勉强压下怒气，没有当场弄死他。

  “我有一个问题，”祁嘉灵诚心发问，“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有时候真的挺欠揍的。”

  郁青时想都没想就答：“没有。”

  祁嘉灵感到震惊，“不可能。”

  郁青时望着他，“没人敢当我面说这种话。”

  祁嘉灵：“？”

  祁嘉灵还能说什么，他只能竖起大拇指，给予由衷的赞美。

  ——这人竟比他还能装逼。

  “走不走？”

  郁青时显然没什么耐心再和他磨蹭下去，问了这么一句。

  “走走走。”祁嘉灵扶着栏杆费劲地站起来。

  他一不留神，那只崴到的脚落了地，祁嘉灵当即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动作也是一僵。

  缓了好一会儿，祁嘉灵总算认清了现实，他屈服道：“……我还是去医务室吧。”

  郁青时：“还走不走得了。”

  祁嘉灵：“……应该可以吧？”

  郁青时便不再说什么，朝他抬起一只胳膊。

  这个季节，天气还是很热，男生穿的是自己的t恤，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漂亮。

  祁嘉灵低头看看，想拽住这只胳膊，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他的手悬在空中，动来动去，始终没有落下来。

  郁青时眼风一扫，明显不耐烦了，”烫手？“

  见他催促，祁嘉灵只好一把抓过来，拽住他的小臂。

  也许是天气炎热，也许是男生的体温偏高。

  掌心贴合的地方，祁嘉灵竟真觉得有点发烫。

  -

  从教学楼到校医院，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校医院位于学校后山附近，地方比较偏僻，温度也比别的地方低一些。

  祁嘉灵一瘸一拐地被送过来，校医连忙让他坐到床上，给他检查脚踝。

  好在没什么大事，校医处理好他脚踝，叮嘱他道：“这两天先静养一下，别勉强自己走路，也要避免剧烈运动。”

  祁嘉灵忍不住问：“那我偏要勉强呢？”

  校医没好气地回道：“那就再多瘸几天呗。”

  “……我还得上课啊。”祁嘉灵嘀嘀咕咕地说。

  这倒也是，高中课程进度快，真要一直养着脚，可能会耽误学习。

  校医想了一下，回头问郁青时：“你是他同学吧？”

  “嗯。”

  “这样吧，”校医说，“他今天上午就在这儿待着。下午如果回教室的话，你来扶一下。”

  祁嘉灵一听，不是很想麻烦别人，也感觉郁青时没这么闲，就抢先道：“不用吧。反正今天一天都是考试，我不去也行。”

  郁青时撩了撩眼皮，“又不去也行了？”

  祁嘉灵：“？”

  “兄弟，你几个意思？”祁嘉灵看不懂他了，“我要回去考试，你说我这个试没必要考，我不去了，你又是这个嘴脸。”

  郁青时没搭理他，只是对校医说：“就这样吧。”

  祁嘉灵一愣，”你下午还来啊？“

  “不是，你这——”他斟酌道，“难不成你也喜欢多管闲事？”

  “……”郁青时语气冷冰冰的，“放心，只有你有这个爱好。”

  略一停顿，他又说：“我不喜欢欠人情。”

  祁嘉灵迟疑道：“所以？”

  郁青时垂下眼，“你找他是因为我。现在崴了脚，有事我会帮忙。”

  祁嘉灵：“……”

  该怎么说，他崴脚纯粹是不长眼，跟贺一帆没关系。

  祁嘉灵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勉强憋出几个字：“挺好的。”

  “你下午到底回不回教室。”郁青时问他。

  能回教室当然得回，见他都不嫌麻烦，祁嘉灵就也说：“回吧。”

  郁青时颔首，算是应了下来。

  “我先回教室了。”

  撂下这句话，郁青时要走了，又忽然想起什么，他侧过脸，漫不经心道：“加个微信？”

  祁嘉灵“啊”了一声，没想到他会主动加人，下意识问他：“怎么了？”

  郁青时：“有事找我。”

  祁嘉灵都行，他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以后，把屏幕转向郁青时，“你扫我吧。”

  两个人刚把好友加上，祁嘉灵还在低头改备注，他就又听见郁青时说：“不要再多管闲事，尤其是我的。”

  他态度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祁嘉灵蹙眉，要不是剧情太离谱，他还懒得管呢。

  似乎察觉到他的不满，郁青时眉眼微垂，问他：“你是没哭够还是没疼够？”

  祁嘉灵：“……？”

  什么叫他是没哭够还是没疼够？？？

  祁嘉灵震撼到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郁青时先是到高三教学楼找人，现在又送祁嘉灵来医务室，已经耽误了太久。

  他提醒完祁嘉灵，不再逗留，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祁嘉灵再回过神，人已经看不见了，他怒而拿起手机。

  屏幕上，还停留在刚加完好友的界面。

  【我们已经成为好友了，现在开始聊天吧。】

  祁嘉灵越想越迷惑，他现在真的很好奇一个问题，便捧着手机用力摁出几个字。

  【你是不是觉得我又菜又爱送啊？】

  刚点击发送，对面也说话了。

  【y：你午饭？】

  郁青时的微信头像是一片黑，昵称只有一个y。

  应该还走在路上，郁青时没有一直看手机，隔了一段时间才回复的祁嘉灵。

  【y：是。】

  祁嘉灵：“……”

  你他妈的，就不懂一点说话的艺术吗？

  本来祁嘉灵还有点心虚，毕竟郁青时明显误会他崴脚的原因了。

  但是现在他决定坦然接受，谁让他又菜又爱送。

  祁嘉灵臭着脸，噼里啪啦地打字：【我午饭你不管吗？】

  【y：？】

  祁嘉灵：【我脚崴了，去不了食堂，也拿不了外卖。】

  【y：所以。】

  祁嘉灵：【中午你吃什么给我带一份就行了，我不挑，谢谢。】

  【y：。】

  祁嘉灵：【你说，有事找你。】

  祁嘉灵：【我早饭都没吃就去找贺一帆了。也许你回教室还能看见我桌上的小笼包。】

  【y：……】

  【y：嗯。】

  见他答应，祁嘉灵本要收手，结果又想起来什么，临时改了主意。

  他前两天闲得没事干，在探店app里看上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餐馆，可惜排队太多，离学校也挺远，一直没去吃。

  祁嘉灵火速把这家店分享过去。

  【y：？】

  祁嘉灵：【我想了一下，我脚崴了，得补一补。】

  【他们家的招牌菜我觉得可以。】

  这一回，郁青时没有立刻回复。

  聊天框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祁嘉灵等了一会儿，又开始打字了。

  祁嘉灵：【在？】

  祁嘉灵：【脚疼。】

  祁嘉灵：【qaq】

  “……”手机另一头，郁青时冷着脸，面无表情地打出三个字。

  【y：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