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小东西放在桌子上和姜臻看着她乱爬，虽然刚出生，但生命力极其顽强。

  “杨宿生孩子了吗？”

  “没有。”

  “我估计生出来也差不多是个长着狐狸尾巴耳朵，说不定还一身毛，挺有意思，你说，这是不是也是一种返祖现象？”

  我坐在那伸手捅了捅小东西，见她张嘴咬我手指，觉得特别有意思。

  “像她这样的多吗？”

  姜臻一边逗弄着小家伙一边说：“有一些人为了得到力量，通过移植动物基因而出现部分兽化，最后被兽性所主导，变得嗜血，暴戾。”

  她说的我知道，看过明乐楼的记录。

  目的是为了得到力量，实现长生。

  有些人是自愿的，有人则是彻彻底底的牺牲品。

  他们称呼自己为兽人一族，如今被赶出了人族领地，在西方的归藏大森林之中形成一股不大不小的势力。

  他们信奉自然，认为万灵归一可以证道成神，对万族进行猎杀，吸收其血脉，成了一个又一个非人的怪物。

  “她不是，这是半妖，生命孕育，在上古，她可称半神。”

  姜臻点了点头说，人族中强者更强，弱者更弱，而乱世中最受苦的，其实就是女子。

  一个个英雄被铭记，一个个美人被流传，他们成了被人争夺的猎物。

  为了一个女人就杀人全家，甚至是毁天灭地看似很扯，但在这个睡了之后都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日子，最原始的欲望被无限放大。

  而这无关是人是妖，只要稍微有点姿色，就会被人觊觎，在没有束缚的如今，是强者的乐园，弱者的地狱。

  而一旦怀上，很难打掉，有性格软的就自杀了，可肚子里的东西依旧还活着，吸收母体的能量，吞噬血肉供其成长。

  这是本能，无关善恶。

  也有悄悄生出来的，一出生就给掐死，人不认可，妖不承认。

  至于人妖相恋什么的，不是没有，但太少，而这种也大多远离人妖两族，避世而居，无人在意，也不会生什么孩子。

  我想着我从天庭回来时路过的那座城，万灵和谐共处，好像与世无争。

  想着这些，我看小家伙面露复杂，原始欲望下造就的产物，如同垃圾一样被丢弃。

  这是一个出生，就会被定义为异类的生命。

  强压下心里的一股恨意，我问：“我能养她吗？”

  她看着我，没说什么，只是把小家伙抱起来回了屋。

  好一会她出来，小家伙身上已经干干净净，被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这么看，和普通凡人没什么两样。

  “谢谢。”

  我知道自己有点矫情了，可能是同情，又或者是两个臭小子走了，平日里吵吵闹闹，一下子安静下来，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伸手戳着小东西的脸，忽然发现，我其实挺喜欢小孩的。

  可能是他们的心思最单纯，饿了就哭，困了就睡，什么都不用干，玩就行。

  至于在那些人眼中的怪物，在我眼中其实没什么不同，甚至如今我也是这样子的。

  “取个名字吧。”姜臻和我说。

  “我……我吗？”

  “你捡回来的，当然是你。”

  我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冥思苦想，想了两天，没想出来。

  我揪着小家伙的尾巴给她提溜到面前：“你想叫什么？”

  “……”

  她没说话，我挠了挠头给她扔在一边，去书房翻书。

  不一会姜臻抱着小丫头进来和我吐槽：“是你要养的，养了你也不管。”

  “你当娘的，当然你照顾了，爹的形象要威严一点。”

  “我看你就是想玩，这么小，你别总拎着她尾巴甩来甩去，说扔就扔啊。”

  “放心，死不了，这家伙生命力挺强。”

  “……”

  “真的。”

  “滚。”

  “……”

  我看着她去给小家伙弄吃的，挠了挠头，继续翻书。

  名字还没想出来，百味斋的老板派人带着钥匙来通知我，他走了。

  “你还买了个店？”

  “待腻了，老板娘，很久没人这么称呼你了吧。”

  “做什么？杂货铺？”

  “这回开饭店。”

  “泡面？”

  “……”

  我觉得被小瞧了，可招聘启事贴出去一个月也没人来应聘，至于之前的大厨，跟着那个老板走了，后来听我的一些牌友说才知道，那人是老板的小儿子。

  这么一想我发现我好像又上当了，人家是去别的地方开店，和我说那么多是觉得我有钱，可以接盘，毕竟我以为我招不到厨子就应付不了客人，可是整整一个月，也没有一个客人。

  “我好像不是做生意的料？”我问姜臻。

  “没事，玩的开心就成。”

  这话刚说完，一个拎着剑的男人推开了门，外面下着雪，涌进一股冷风。

  我看了眼天，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

  “老板，菜单呢？都有什么菜？”

  “……”

  怎么整？

  有点急。

  “你想吃什么？”我问。

  “想吃什么都有？”

  “有。”

  “哦，那随便来碗面就行。”

  那你问那么多干嘛？

  我求助的看向姜臻，她叹了口气，把小丫头扔给我，捋了捋袖子进了厨房。

  “老板这是你孩子？”

  “是。”

  “我这一路过来，就你们家店开着门，如今这苏城都快成空城了，没想到还有人在这开店，百味斋，我记得我小时候都吃不起呢，没想到还在，话说老板怎么不走？”

  “我走了，你不就吃不了东西了？”

  “确实，这么说我运气不错。”

  “你要去哪？”我给他倒了杯热茶，怎么说也是我的第一个客人。

  “谢谢。”男人接过去和我说。

  他说他从北方来，要去南方。

  南方大山里的妖兽又跑出来了，已经袭击了两座城池，死伤无数，他要去帮忙守城。

  如今海洋中的生灵开始出现在了陆地，很多沿海城市被淹没，陆地在减少，大多都成了海中孤岛。

  而长城之外，也有很多异族在虎视眈眈，官方广发英雄令，他看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一个人，你就敢去？你们这种修道之人，不是都有宗门的吗？没结伴一起？”

  “没了，如今我就一散修。”

  “散修？”

  “宗门争斗，如今就我一个人。”

  “哦？这么说你还是个宗主大人。”

  “老板你可别取笑我了。”男人苦笑摇头：“宗门太小，本就百来人，可我们宗主当初开宗立派，是偶然发现了一处小洞天，得了传承，可我们没有实力守。”

  “怎么？没想过报仇？”

  男人摇了摇头：“我就一个人，拿什么报仇，而且，当初灭我们门派的，如今也早就被人灭了。每天都有势力崛起，也每天都有势力消亡，这种事太平常。”

  “那你应该送个锦旗给人家。”

  “哈哈哈，老板说的对。”